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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汤文盛行的年代,我们该以什么态度去写作和阅读科普?
来源:Nautilus 作者:Trevor Quirk
翻译:Olli 校对:赵一鸣 编辑:岳川
想听一条来自科学传播界的丑恶内闻么?新闻和公共关系间的边界入口比纽约大中央火车站还多呢。从业者们在报纸、网站、杂志以及可能会被称作是“宣传中心”的大学传播系、政府机构、企业公关部以及军事研究分支间闲庭信步,不惹尘埃。新闻和公共关系这两大领域的产物有时候难以区分,而这并不稀奇。向公众进行科普的这两股势力,会变得难以区分。
试想一下:歌颂“新”科学的每篇文章,你多久才能读到一篇是真正具有批判性的?你得等到望眼欲穿。除非你说的是优生学或裂变原子弹,新的科学实验结果或被视为“无敌神奇”的技术。
如果我们所说的科学指的是它的理想描述——能够较好解释数据,并预测现象的建模——诚然这是件好事。但那只代表了当今科学大业里的一部分而已,技术、政策以及政治也被包括在内。因为一个足够具有说服力的科学成果能够在这些领域带来不可预见的后果,我们必须在理解其重要性时,需要更加具有批判性。
新闻与公关之间的渗透性边界并不只是导致科学报道过于简单化的唯一始作俑者。科学其实根本就难懂。
公众和科学界之间的隔离,以及草根阶级想要获得良好教育,需要跨过重重的艰难阻碍。这一观点早在一个多世纪前,就已经得到认可,那时美国科学促进会才刚刚成立。据我观察,我们如今依然面临消除隔离和障碍这一核心困境。
与其简化科学,不如让读者自己动脑
将科学新知尽量完整地向公众科普有不少优良典型,其间的翘楚均是传播界的专业人士以及科学家(代表人物:美国进化生物学家及社会评论家理查德·路翁亭(Richard Lewontin);美国认知科学家、科普作家道格拉斯·霍夫斯塔特(Douglas Hofstadter))。
当今的科学传播者们普遍采用的方法是,让科学变得更简单和有趣。为此,通过故事传播,既能戏剧化科学家日常生活,又能思索科学观点对美国社会及文化影响的方法,仍在持续得到重视。这事能做好的话,当然,如果能被仔细做好并负责任地呈现,便是好事一桩。可惜的是,某些故事最后成了追求童话的逼真、复杂以及颜值。把科学简化让人生疑,并且进一步疏远读者。
“无心作对”的作家和科学家们,看出了这种科普方式漏洞百出的“潮流”。比如对fMRI成像的迷恋,还有带着“神经”这一前缀的新名词,对于天文物体粗浅而又过度视觉化的狂热,傻乎乎的基因化约论,对于化学、语言学、生态学以及地质学的荒诞忽视,以及对于有机体某些特性的适应性功能天马行空的推测,关于无法重复的心理学研究不负责任的报道,还有普遍对于诸如“实验表明”以及“数据显示”措辞的轻信。
我们能做些什么呢?方法很简单:让读者自己动动脑。
如果普罗大众能够内化一种关于科学的综合理解,他们更有可能发现,科学如果按照自身的条件来衡量,是有趣的——不仅是因为“科学是有趣的”这一观点被反复讨论,至今仍然没有被驳斥,就回避举证(拉丁文词:ad nauseam)。大众应当感受到一种源于对人类已达到的知识高度的无限惊奇,以及对一切未知以及不可知,越发的敬畏。这样的公众不会轻视科普的需要,或是轻易地被伪科学和对于科学的炒作夸张所蒙蔽,左右摇摆无法坚定立场。就像是根深的大树,一阵微风无法将它拔根而起。任何一个研究生都会告诉你,你首先要怀疑的就是你的导师。
就个人而言,自己动脑思考科学,都是我一直以来唯一能够理解它的方法。自我发现——即探索、内化以及修正科学观点——这是启蒙教育的铁镍核心;自我实现理应成为人类学习的不二方法。
我倒不是说,对于科学并没有深入了解的广大群众应当抓起费曼的物理学理论一阵恶补和囫囵吞枣。我想说的是,公众应当注意过度简化科学可能会带来隐患,应该谨慎地判断阅读的内容,并且进行批判性学习。
负责任的科普应当保留,而不是粉饰各种科学观点
科学是一个由许多想法组成的故事——这些想法通常是抽象的、技术性的、复杂的、反直觉的——科学的能量、深奥以及回环曲折的“剧情”来自于观点之间的碰撞。负责任的科普应当保留,而不是粉饰各种科学观点。
大卫·福斯特·华莱士(David Foster Wallace)的晚期作品《超脱万物:无限简史》(Everything and More: A Compact History of Infinity)便是一部尝试传递科学现实的作品。这部作品的野心令人钦佩且十分接地气:描述一个由德国数学家格奥尔格·康托尔(Georg Cantor)提出的“数学成就的集合”,而这些成就都“极其抽象和学术”,并展示为何这些成就“极其重要、精彩以及美丽”。
David Foster Wallace,美国作家,擅长写小说和短篇故事,逝于2008年,享年46岁。
在《信徒》(The Believer)杂志的一次采访中,华莱士提到,他观察到在另一本更为传统的书中,“康托尔取得的实际成就的起源、动机、以及前因后果”被添油加醋和扭曲篡改……我认为这是因为[该书的作者以及出版商]觉得数学对于主流读者来说过于沉闷......于是他们的这种行为把康托尔和他的著作、广大的读者们、以及为一般读者诚实地呈现科学内容这一可能性,都一次性羞辱了。”有点讽刺的是,华莱士为“忠于科学”所作出的努力,竟包含也了一大堆专业的错误,不过这一努力其实与一个雄心勃勃的、以形成和表达关于一个特定主题的观点为目标的项目有关。
我想要向科普作家们提的建议是,请务必大胆地“反对过度简化科学”,并且相信读者的能力吧。别对读者居高临下。如果读者们正在阅读科学,那么在很大机会上,他们将乐意花点力气去理解它。给读者们这个机会吧。记者以及科普作家们,也应当带着对知识的谦逊,践行他们对读者的期望:也就是,多动动脑。
对于广大的读者朋友们,我也有个小小的建议,那就是,形成自己的科学模型。想要达到这个目标,就必须得懂点哲学,以及熟悉科学、谬误以及相关内容的文化及门类。这样的努力不会白费:这将引领你进入完全怀疑和信仰之间的领域——只有在那里,各种思维的花园才会百花齐放。
作家,现居美国盐湖城。本文节取自他近日发表的关于"暗喻在沟通与行为科学中的角色"的小书。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到他的个人网站免费下载这本小书:http://www.trevorquirk.com/chap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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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SUE 02 SPECIAL EDITION十月特刊
每个人的生命都是通向自我的征途,是对一条道路的尝试,是一条小径的悄然召唤。人们从来都无法以绝对的自我之相存在,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变成绝对自我,有人迟钝,有人更洞明,但无一不是自己的方式。人人都背负着诞生之时的残余,背负着来自原初世界的黏液和蛋壳,直到生命的终点。
——赫尔曼·黑塞《德米安》